旋轉西蘭花.

Russian Roulette.

#毕丞#《营业而已》(短/完)

营业而已

 

*请勿上升,请勿转载,感谢阅读。

*相关时间线有私设,介意请慎入。

 

*CP:毕雯珺×范丞丞

*BGM:月球下的人 -- 李幸倪

*Summary:因为我怕喜欢藏不住,只好加上种种限定或名号。

 

*9K7+流水账预警/老毕的少男心事预警/重度OOC预警/很烂很烂。

 

 

                       若这世上只有一句真话,其实不过,爱你而已。

 

*

 

我常常觉得自己摸不透范丞丞的想法。

 

在过去的年代这不过是三岁的年龄差距,放到今天来实际上意味着巨大的思想代沟。他小我三岁,活泼明朗,看似幼稚,实则敏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想法。我想大概不同的成长经历和生活方式也让我们在许多问题上存异,如果让理由变得更丰满,或许和星座也有些关系。他是双子座,带一些隐秘的神秘色彩,多变,自由,又有点跳脱。我是天蝎,他说我闷骚。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摸透他的想法。读人读心都是很累的事情,一旦把问题复杂化,总会牵连起许多莫名的情绪。我过去把他当做一个有些天真但其实也很有担当的小弟弟看待,想着待他好就可以,其它问题并不多做牵挂,但如今看来似乎这种方式已有了不合时宜的趋势。就像现在,他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微微垂着头,两只脚换来换去,保持着单脚跳的前进方式,哼着歌,偶尔抬眼看看我,笑着说,雯珺你要撑稳我哦。他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飞着,连起的晕影把光都割破。

 

我说好,你小心些。他就笑。我觉得他笑得很可爱,也很自在,眼睛弯弯的,但其实我又觉得心里在想的实际上是,从现在就开始了吗?

 

我们的营业,从现在就开始了吗?

 

其实从十分钟前我们从老板办公室出来,他就把手搭到了我的肩上开始蹦蹦跳跳,像一只闲不下来的小浣熊。对于方才的一切他闭口不谈,我思忖良久只得率先开口,但明明平日里喊起来格外顺口的名字这一回却在表述方式上陷入了纠结境地。他似乎没觉察到我的烦恼,一蹦一跳还是很开心,我独自苦恼了几秒,最终吞掉了第一个音节。

 

“……丞丞,”我喊他,“你怎么想的?”

 

他的小曲调正哼到高潮部分,闻言也没有发愣而出现突然的休止。他的声音依旧保持着与方才别无二致的大小,音色明快,而左脚又向前蹦了两下,随后成功落地。他站得笔直,但还是有些溜肩。搭在我肩上的手热且软。他歪着头看向我,笑道:“我觉得挺好的啊,咱们参加吧,我看过好几季呢。我觉得跟小孩子相处起来吧只要找到了那个点,就会觉得特别舒服,我都想好了,到时候……”

 

“不是这个,”我打断他,“我是说……营业的事情。”

 

“哦,这个啊。”他停下话头,被我打断了也不抱怨,眼神中也没什么大的波动,连笑容都不曾改变,“没事啊,就营业而已嘛。我们之前在韩国又不是没学过。”

 

“就很简单的,对吧。”他收回了搭在我肩上的手,加深了笑容。

 

热度忽然从我的肩上溜走,来来去去都好像一阵不留痕迹的风。我没有伸手挽留,不知是因为本该如此还是无能为力。但我也不是把所有问题都考虑得太通透,这世上当然有我做不到的事情。就像现在,我摸不透范丞丞的想法,也不知道他是否摸透了我的想法。不过我应该有什么想法呢?在肩上渐趋冷下来的温度中,我的想法也渐趋消失了。

 

但我没有丧失说话能力。我垂下头笑了笑,再抬眼时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我听见自己说嗯,对,说很简单。他于是又蹦跳着前进了,拾起了方才未完的话。我们靠得很近,他的脚步声落在我的耳朵里也很清晰,我试图分辨长路上回响的声音是否是我们的鞋底一同敲击地面后的杰作,但不知为何我只把他的声音听得清晰。

 

 

“——营业而已。”

 

*

 

实际上《爸爸去哪儿》第六季最初拟定的邀请人选是范丞丞和朱正廷。

 

但身处其中,世上利益法则种种,多半决定由不得我们来。领导层的决定我们不能干涉,他们给朱正廷另作了其他安排,于是我拿到了这一份在许多人看来都算是很好的资源。平衡队内人气资源的道理我都懂,年轻气盛谁都想做出点成绩来。我盘算着之后的种种工作,老板却在我的思绪刚开了个头时敲敲桌子说,范丞丞,毕雯珺,你们两个人总该表现出来一点亲密吧?

 

“都是一个团里的,看起来一副不太熟的样子,从前学的都忘光了吗?”

 

她染着亮色的指甲,叩击在桌面上连成一段明快的节奏。我俩一起抬起头看她,她面无表情继续发言,好像跟遍了我们一切行程一样把我们的交集串联在一起。从去年春雨连绵的四月份一直延伸到此时此刻的初夏,似乎不解我们一年多来怎么好像还不明白怎么做出人人爱看的模样。她滔滔不绝的时候我侧过眼去看范丞丞,他的刘海稍微有一点长了,没有做造型,乖顺地垂落下来,投影出一道阴影。

 

没有不熟。我想。如果是在宿舍里,他就这么垂着头看手机,我应该会去帮他把刘海撩起来,帮他绑一个苹果头,告诉他注意视力。我给他绑的时候他就眯着眼笑着看我,等我绑好了又捧着脸给我比个心,会乖乖喊一句哥哥,再说一句谢谢,说一句好啦我知道啦。声音是从喉咙深处咕噜咕噜滚出来的,像没睡醒一样黏糊。

 

一年多的时间总归没有那么短暂,也没有那么没有意义。我即使不能全然摸透他的想法,对他的种种性情多少也有个认知。他的利益法则就没有那么复杂了,或者更准确的说我不认为他有什么利益法则,对于人情他的认知总是直白而简单。谁对他好,他就还给人家一千倍一万倍的好,不要回报,也不问人家到底是真情实意还是别有目的。倒也不是他太天真或是太傻,纯粹是因为他本人对于爱的认知就是这么纯良而已。台上台下他和谁都亲,玩得都很好,只是有的被捕捉到了,被放大了,被摆到人们面前了。

 

而我们之间的相处大概都藏在镜头顾及不到的地方。例如他穿过的我的外套,我用过的他的粉丝送给他的应援扇。不过也许大家当真对这些不感兴趣。但这其实也正是我不理解的地方,为什么我们的关系好不好,要由别人的镜头来评定?他曾倚靠在我的肩上陷入深眠,也曾贴着我的肩胛吃小零食,这些是否有人觉察到呢?即便一切都要由镜头作为评判,那么我的指腹曾残留过他的眼线,他也贴到过我的耳边讲那些令我发笑的言语,这些又是否足够证明我们之间的情感?

 

然而这终究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所有的思忖也不过是我的主观想法。这些主观情感在大众眼中终究是不值一提的,大家只分析他们想看的和愿意看的,在安上“我觉得他们是这样想”的限定性定语,好像我们当真就是这么想的一样。但这重要吗?我难能分辨,有时也不愿分辨。

 

在这个当口,我们的老板又发话了。她停下了叩击桌面的动作,终于把一切都讲了出来:“营业,你们懂我的意思吗?适度营业的作用和意义,不需要我教吧?你们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好好准备准备,出了这间办公室就开始。”

 

于是我们出了办公室之后,范丞丞就搭上了我的肩。他笑着说我们平时看起来很不熟悉吗,我说我不觉得,他蹦蹦跳跳的,看着前面,过了好半天才说,可能吧。

 

顿了顿,他又笑了:“不过,也只是看起来吧。我们玩得一直蛮好的啊,也许是因为没有人拍的缘故。”

 

问题终究又绕回了“镜头”上。

 

在镜头里,我们很难做自己。或者说,其实我们就是在做自己,只是镜头外的人不愿意看这样的“我们”,也不愿意相信这是“我们”。他们相信的,是“他们所看到的”。

 

*

 

其实与范丞丞相关的热门搭配究竟是那几对,我们都心知肚明。实际上我还是不太确信范丞丞是否真的明白“营业”的定义,我们在南韩接受过相关的课程训练,下课之后他总是一边吃炒年糕一边和我抱怨无趣。那时候他的唇角沾着酱汁,表情管理能力很差,一旦说起抱怨的话就喜欢挤眼睛,弯出各种弧度来。

 

“多无聊啊,”他咽下一大口,尾音被吞掉一半,“要是真的关系好,那镜头前后都会亲亲密密的,按他们的话来,就什么都成了演的了。大家真心实意自然而然的多好。”

 

他还真是这样的性格。

 

爱恨都是小孩子的力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也当真会保持距离。他聪明,营业的道理自然也懂得许多分,但我却觉得他很少去做。台上台下所有的亲近,实则都是他由心而为之。他临近成年时更频繁地问我“什么时候才可以成年”,我笑着问他怎么这么迫不及待,他眨着眼,很认真地告诉我,因为成年后,人们就不会觉得他那些“想变得有担当”“想保护他们”的话是小孩子幼稚的誓言了,说他知恩图报也没什么不对,谁对他好他就喜欢谁,而那些好他都记在心里头,明明白白的,就挑着机会可劲儿想报答。这样看来,其实那些与他相关的热门配对之所以热门,大概也是因为他那些真心实意的情感被捕捉到了,被镜头一一捕捉到了。

 

……又是镜头。

 

但那感情却也是十足当真的喜欢。

 

那么,若不曾被捕捉,有些情感是否还依旧作数?我不想思考这些问题。天蝎座在意这样的事情让我觉得无趣。实际上我也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会营业的人,道理我们都懂,能不能完成却是另一方面了。想来有时候有些动作不过无意而为,到头来却也能被解读出长篇大论,而有一些认认真真的言行举止,反而被藏进不会被捕捉和在意的地方。我大概性格如此,说话做事都过于直白,留给人们可发挥的空间有时大有时小,才偏偏叫许多人觉得我和范丞丞不熟悉。

 

当真不熟悉吗?

 

都被摁头营业了,如果还有人要说不熟悉,我大概是真的哭笑不得了。但说实话,被摁头“营业”,也已让我觉得哭笑不得。不知该觉得将因为亲密而开心,还是该因难辨真假而觉得无奈。但其实要是真成了社会主义兄弟情的画风,恐怕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我咬不准他是否和我怀着同样的心思。天蝎座性格使然真是要命,有些事我不愿承认不愿去做,到头来却还是避不开本心所思所愿。我可以笑着看他同别人的亲近被解读出各种粉红色浪漫情感,却不知道往后我们之间的种种会被描述成怎样的模样,私底下其实都是一样的亲密无间,摆上台面来情感却被舆论细化成不同的流派。

 

我是不是忘了说明一件事?

 

——我喜欢范丞丞。

 

 

人们总觉得东北人都是直肠子,说话做事雷厉风行,感情流露也直白大胆。

 

大抵如此。

 

可说来我也才二十一岁,情爱面前没有经验。这样说来或许太过幼稚,但我第一次这样珍宝般地看待一个人,唯恐哪里做的不对伤人于无形,磨出一些隔阂以至于渐行渐远。若当真不能有什么心意互通的漂亮情节,摆出兄友弟恭的好样子来也算是一件美事。这世上最好的不失去的方法也不过不开始而已。这些感情我不需要范丞丞知道,更不需要他明白,若我可以有一个许愿的机会,也不过是希望,他不会觉得和我“营业”是一件勉强而无聊的公事或是不得不为之的工作,当真让他有了半分为难之意,我除却愧怍更会平添悲哀。

 

说来倒也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他如果知道了,或许只会笑我“闷骚”。

 

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好,现如今我也不过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之间的种种,他们不知道呢?就连镜头也很少捕捉到。现在倒好了,从此以后镜头面前心照不宣的表演起来,或许也就能衍生出更多的故事和解读了,至于我那些情感,藏在其中,只怕也会被理解成人们想理解的样子,其实胡乱传达,也还可以,毕竟他也不见得明白。

 

那么这是我想要的吗?

 

我无端想起范丞丞的声音来。

 

——营业而已。

 

看来这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他想要的。但这是公司想要的,作为工作人员,我们就得尽心尽力做好。实属敬业。

 

我想我大概没有期待。

 

*

 

……可能也有一点。

 

成都天气炎热,范丞丞环上我脖颈的手更热。如果不是一直在一起,我可能觉得他是喝醉了,一个劲儿地往我身上黏,搂着我不肯松手,柔软的头发蹭过我的肩颈,留下细细碎碎的温度。我抓着话筒唱《致爱》,眼前是灿烂的灯海,传送进头脑里的却是范丞丞带了灰蓝色美瞳的眼睛。

 

明亮,像玉露。

 

我侧过头朝另一个方向笑的时候,他忽然握住了我的手,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台下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再回神时余光一瞥,便看见他单膝下跪虔诚捧着我的手,状似求婚一般真挚诚恳。我一愣,他却又笑着跳起来了,眨着眼朝我笑,不安分的刘海一跳一跳的,我觉得我的心都被他的刘海拴住了,跟着一起跳。

 

可他同样也能对着黄新淳撒娇说让他请他吃饭,搂着黄新淳的脖颈比心。我垂着眼笑,任Justin把我俩外套扣在一处。

 

下了台他蹦跳着走在我的旁边,像之前那样单脚交换着跳来跳去。我看着他的侧脸,拉过他的手搭到我的肩膀上。他愣了一下,抬眼看我,我也看他,说你小心点,省的磕着碰着的。他就笑了,眼睛都看不见了。知道啦,谢谢雯珺哥哦。他一喊我哥我就容易忘了正事儿,其实忘了也好,我也不想问。人如果时时刻刻都活在真相中,可能不会很快乐。

 

“你那时候怎么不回应我啊。”跳着跳着,他忽然说。

 

这回换我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先提起方才的事情来。但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又笑着说,没事,反正营业嘛,不回应也没事儿。他一面说着一面拿开了搭在我肩上的手,像之前那样不留痕迹地飞掉了,坐到椅子前乖乖等卸妆。肩上的热度流失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这是让我无比烦恼的事情。

 

无比烦恼。

 

 

我期待获得一些快乐,因为我可以自我过滤那些所谓的营业成分。但实际上过滤后我也觉得空虚寂寞,以至于有点无奈。其实我从不期待他会懂我的心意,但真到了很多特殊的时刻,我其实还是会,很期待。不过期待说白了也只是期待而已,再期待也得向现实低头。

 

但实际情况是,当天并不允许我进行事件和情感疏离,他忽然生病了,上吐下泻没完没了。我整理衣服的时候黄新淳敲我的门,问我睡没睡,丞丞好像不舒服。我把衣服随手扔到床上就蹿去他们的房间,他正抱着马桶呕个天翻地覆,脸色苍白,几颗泪花挂在眼角,看起来还是孩童模样。我吓一跳,摸着他的额头,全是冷汗。黄新淳给助理打电话的当口我把他扶到背上,他瘦了很多,骨头咯着我,像裹着气团的小石头。我听见他在我的背上吸着鼻子,很小声地喊我,雯珺哥。

 

“我有点难受。”他小声哼道。

 

“去了医院就不难受了,”我安慰他,“哥哥在呢。都让你白天少吃点火锅了,你下次就少吃点辣……”

 

“我难受。”他拖着浓重的鼻音打断我,埋头在我的肩窝处,声音也模糊下去,只剩一团团潮湿的热气扑上我的皮肤,留下一阵水痕。我在最后捕捉到了两个断续的音节。

 

——回应。

 

*

 

好在只是小病小灾,他身体还算不错,恢复的还好,只是还带了点虚弱。我帮他打开粥碗的时候他歪着头看我动作,末了笑着说:“好遗憾,这个没有人拍。要是他们又看见就不会说我们不熟了。”

 

我无语:“休息时间,你就不要想工作的事情了。”

 

“工作啊,”他喝了一大口,幽幽笑了,“营业还真是,很辛苦的工作。”

 

我抬头看他,他抱着粥碗安安静静地喝,坐在床上,裹在被子里,整个人看起来很白,白得有些透明,还有一点小。我盯着他柔顺的黑发,不知道他怎么就长大了。去年四月我们刚刚见面时,他还是一个口袋里装着棒棒糖的小少年,走路喜欢用蹦的方式。他现在蹦的次数好像没那么多了,但有时走在我身边的时候还是会不安分起来。

 

我是否该为此觉得开心呢?

 

他像是明白,只要在我的身边蹦跳就不会摔倒一样。其实当真如此。我走我的路,其实是在走我们的路,方向也好障碍也好,我都看得明白。那么这其中的情感,他是否能明白呢?其实我也不需要他明白,我只需要他快乐。什么都不要想,只要快乐就好。

 

可我好像未能让他快乐。

 

不然只是营业而已,我却还是让他觉得辛苦了。

 

*

 

但无论如何,工作还是得继续。

 

各方面的工作。

 

他身体好了一些之后又活蹦乱跳上了,跑到我身边问我有没有交作业,我说我还没,他就把自己的手机推过来催我一起完成。他大病初愈,吃辣太多,唇角长了一颗小痘痘。眼底带了些疲惫,但笑起来还是明快的模样。公司里最不爱自拍的其实就是我们两个,仔细想想我们两个好像也没有什么公开发过的合照,其实也怨不得我们,私底下拍来拍去的有不少,但公众平台上发出的内容都要经过公司审核,也免不得有些匮乏了。

 

他调整好灯光,抓过我的帽子扣到我的头上,说这样显脸小。我登时无语,其实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脸很大来着。他推着我坐前面一些,为的是让他自己的脸也显得小一些。我笑着问他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技巧,他理直气壮瞧着我笑,写作业嘛,态度要端正,准备要充分。摆姿势的环节最愁人,他歪着头说咱们比一个一样的好了,就别酷了,来个基础剪刀手就可以了。他蓬松的刘海被他自己打乱,看起来更饱满,也更精神,笑容乖乖的。我举起手机问他准备好没有,他说好了,我说行,三二一。

 

咔嚓。

 

就完事儿了。

 

他拿过手机来咯咯咯笑个没完,说雯珺你这眉毛谁给你画的啊,还挺好看。我拨开他的刘海,说刘海挡下来,是不是为了掩饰你眉毛今天画得不对称的事实啊。他登时捂住额头怒瞪我,哪里歪,你不许胡说。我就笑。他瞪我两眼后又开始看照片,说帅气,说好看,说诶呀我好白,说雯珺你怎么不笑笑。

 

他指着剪刀手:“你看,是一对。这回大家肯定不能再说不熟了。”

 

一对。

 

他是怎么想出这样的词来的?我抬眼看他,他垂着头把照片发给助理做简单处理。也不看我,还在那里自言自语什么这回作业教得又勤又快质量还高,工作辛劳,得涨工资。他自顾自地说啊说,忽然一顿,又笑了。

 

“真挺像一对的。”他说。

 

然后又道:“不过他们会看出什么来呢——营业而已。”

 

我移开了眼睛,看着亮得有点惨白的灯,隔了大概一个用力眨眼收回所有情愫的时间空当,我说,嗯,也是。

 

 

他更为肆无忌惮地粘着我。

 

有没有镜头靠近,都很黏。穿着小蜜蜂一样的衣服,挽着我的胳膊,身体还稍微有些不舒服,驮着背靠着我。整理出许多小零食,一个个往我的口袋里塞。靠在我的肩膀上玩手指,又拉过我的手和他的贴在一起比大小,自己皱着眉说诶呀你的手骨节好明显,我的就有点肉肉的。我说肉肉的不挺可爱的吗,他说还行吧,不过不够酷。他的掌心很热,带着一点点的潮湿感,这是夏日里最正常的温度和湿度,落在我的心口却很特别。

 

他之后在济南还有工作,而我们参加《爸爸去哪儿》的行程也日渐靠近。他飞去济南时我去送他,全副武装。他坐在车上趁无人关注时凑到我耳边,小声说我们这样有一点像害怕被偷拍的小情侣。我一愣,敲敲他的额头,问他每天都在想些什么,他捂着额头朝我瘪嘴,说难道我不能有点想象力吗。

 

能,当然能。但是有些想象力实在过于想象,我却偏偏想要当真。

 

他其实不懂营业。台上台下,不过是在表示亲近。可我不能,我要么什么都不表示,要么只传达关乎爱情的喜欢。但这不被允许,那么我只能藏进所有的“营业”里。而他对我的所有的亲近,是否从此以后,也将要被归类进“营业”里面去?若连一分一毫的亲近都留不下实在是让我难能释怀,唯独留下来安慰自己也不过很久前首尔的街边,他咬着烤年糕说的那句镜头前后都会亲亲密密。

 

我想我的喜欢,他大概也看不见。

 

营业说白了,也不过这么个“你情我愿”的道理。

 

我哪有什么心安理得的自我宽慰,不过是颇有些垂死挣扎意味的,停留在我二十一岁的喜欢而已。

 

*

 

顶头上司还没收回“营业”的红头文件,我俩齐刷刷去了银川。

 

他带的小孩子模样可人,性格有点腼腆,俩人中文英文韩文混着说,好不热闹。他蹲下身和小孩子说话,俩人睫毛对着眨,一个赛着一个长。我心里纳闷儿,一个亲子节目,我俩都是来当爸爸的,怎么还要营业。难道当爸爸的工作只能又李权哲来?算了吧。

 

其实他照顾自己挺有一套,但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照顾小朋友则稍微有些犯难。他是孩子王的性格,会皮,但遇见有些忧郁气质的害羞小孩就有点不知所措,抱着对方一句一句说得轻声细语,时不时向我投来求助性目光。我有个弟弟,比他多少多了些经验,用口型告诉他这孩子可能是没吃饱,他恍然大悟,抱着小孩子钻进自己家的厨房二次加餐,煮牛奶。

 

我蹲下身给我带的小女孩梳辫子,她弯着眼睛很乖地说谢谢哥哥,嘴很甜,夸我帅。我笑着说谢谢你,你也很漂亮。她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小声说,那个哥哥喜不喜欢漂亮的人呀。

 

“哪个?”我一愣。

 

“丞丞哥哥。”她小声说。

 

当小孩子真好,能这么大胆的说喜欢,不用藏。我笑了,我说他也很喜欢你,你又可爱,又乖。小孩子只要听到这样的话总会无比兴奋,一个人手舞足蹈转圈圈。我拉着她往集合场地走,她一路上都和我讲着趣事,我笑着听,不知怎么想出来了范丞丞的脸。

 

他也总是这样,开心时讲话,手都飞起来,眼睛又圆又大。我也笑着听,偶尔伸手帮他理头发,压衣领,他很乖地笑着看我。这让我有点恍惚。

 

他这样简单又纯粹,为什么要懂营业的道理?我到希望他能永远快乐下去,而不是如同那天,带着鼻音,和我说,我没有回应他,他很难受。

 

“就只是营业而已。”那时他迷迷糊糊地说。

 

可是,这只是营业而已吗?

 

我做不到,只怕泄露喜欢会让他尴尬甚至苦恼。可是让他觉得我们真的不够亲密以至于有些不开心也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最初我们都能承应下营业的要求,还能笑着谈论出彼此的想法,怎么实践起来这样难?他或许担忧于怕我和他是真的不熟,关系不够亲近,可我的担忧却带着我不想承认的浅淡悲哀。

 

大概是因为,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我这种性格倒也真是要命。我可以独自承认喜欢他,却很难让这这件事为任何人所知。倒也不是为了面子,或是什么所谓的天蝎男守则。

 

或许只是怕徒添烦恼。

 

我舍不得他苦恼,所以我来就好。

 

而我也没有太伤心,至少我得到了他的许多亲近。这是独属于我,意义不同,力度也不一样。

 

 

第一个环节是小朋友们做游戏,他蹭到我身边来笑着看。小孩子们动作可爱惹得大家都连连发笑,他拍着手笑弯了眼睛,扑到我的肩上,搂着我的胳膊,笑声一颤一颤的。

 

我垂眼看他,一下子起了坏念头。趁镜头没落到这边,我拨开麦凑近他,轻声说:“这也算在工作里吗?”

 

他一愣,眼睛一转,朝我做了个口型。营业。

 

我失笑。

 

可他还是挽着我的胳膊笑,等我们上场时,还会撒娇要我放水,只为了给他的小朋友换最新鲜的食材。我说那不行,我家小朋友也要吃新鲜美食。他瞪圆了眼睛,喊我毕雯珺,说我们的情分你都不顾了吗,难道我不是你的小朋友了吗?

 

我心脏砰砰狂跳,动作慢了半拍,抢到小旗子的他笑得洋洋得意,扑过去搂住他的小男孩说爸爸棒不棒,今天有肉吃了你开不开心?我转过身看他,他朝我眨眨眼,带着不可被忽视的小骄傲。

 

是营业。我想。

 

是营业。

 

*

 

可是一个亲子节目,两个大人,有什么好营业的呢?

 

*

 

那天晚上他邀请我去他家共享食材顺便蹭饭。

 

其实还想压榨免费劳动力。可我偏偏乐得此事,帮他切菜熬汤,他在一边连声夸我,还能抽出空来给小朋友们唱歌助兴。我笑着看他,他的头随着节拍一摇一晃,好像幼儿园的小孩子。鼻尖上蹭了面粉也不自知,我擦了擦手,探身过去帮他擦掉。

 

他一愣,动作一顿,歌声也生生卡住。

 

“蹭上面粉了。”我说。

 

他抬眼看我,眼神乱飘。哦哦哦了几声又开始用力和面。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很小声地说,没事,营业嘛。我把打好的蛋液放到一边,说嗯。他的动作一顿,我再去看时,他的刘海又垂落下来,挡着他的眼睛。

 

 

如果有一天营业累了。

 

可不可以下班回家,过逍遥日子?

 

就我们两个。从上班营业,到下班逍遥。

 

*

 

把小孩子们安顿睡好我们的任务也算结束,跟了一天的摄像机也可以下班休息。我动作轻轻地整理着房间,小窗户忽然叩叩作响,我拉开一看,他披着外套正歪着头朝我笑。

 

“我睡不着诶。”他说。

 

我把东西放下,开门和他一起坐在门槛上看星星。

 

世界很静。银川夜里微冷,他裹着外套,下巴很尖。他瘦了很多。我们安静地并排坐了一会儿,他忽然喊我,雯珺哥。

 

嗯。我应他。

 

“你觉得和我营业累吗?”他说。

 

“不累。”我答。

 

他一下子就笑了:“你答的好快。”

 

没等我回答,他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为什么要营业呢?我一点也不喜欢营业,我觉得啊我们关系挺好的,也用不着……”

 

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到最后没说完的话也消失在风里,抬起头笑了笑,他声音很轻地说,算了。

 

我看着他的侧脸,说,可能营业是为了传达什么。

 

他转过头看我,问我是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却先伸出了手,帮我理了一下衣领,大概是刚才做家务有些乱了。理完了他抬头朝我笑,末了却正了脸色,很严肃地说,营业而已,而已。

 

“没镜头你营业给谁看呢。”我好笑地看着他。

 

他一僵。

 

“你知道营业能传达什么吗?”我叹了口气,帮他收拢着外套,夜深露重,我真是怕他感冒。他眨巴着眼睛看我,我也不知道他是真明白,还是真不明白。可是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即使我曾做了一千万次的心理建设,不愿把话说出口,他一个眼神还是能让我所有的努力都灰飞烟灭。

 

“是喜欢。”我说。

 

“范丞丞,如果我不想和你营业了呢?如果我所有的话,做的事情,都不是营业而已,而是——”

 

我默默垂眼,不看他,只把他轻轻收进怀里。镜头看不见也好,真心实意的事情也不需要别人来解读,我们自己明白就行了。他没动,我也没动,就这么很浅地拥着。在月色把星星打湿的时刻,我听见自己说——

 

 

“而是我,爱你呢?”

 

*

就我们两个。从上班营业,到下班逍遥。

 

可以吗?

 

*

 

“我还以为,天底下只有我一个人想借营业来表达喜欢呢。我有想过,如果我对谁都很亲,对你也一样亲,但又藏着你发现不了的特别,是不是就能肆无忌惮地喜欢你了?就好比想给你零食,却先给所有人都发了一份。”

 

“我觉得我好幼稚。”

 

“不幼稚。大家都一样。爱你,不幼稚。”

 

Fin.

 

写的断断续续的,希望小丞身体健康,无病无忧。

关于文,都是我编的,很烂,但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不知道想传达的情感骂是否传达到了,希望能有些评论。骂我就行了。


个人丞花文合集:

丞蒙遇见,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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